2046花双|问答未来之赵延斌

段少峰

段:香港回来,你去找九龙皇帝的真迹了,你为什么会喜欢九龙皇帝,我也很喜欢九龙皇帝的那种感觉。

赵:之前就听说过九龙皇帝,觉得这个老人很传奇。正好后边有了一个机会,在香港驻留两个月。脑子里香港本土的好艺术家好像只有九龙皇帝,可能他自己并不知道艺术家是个什么,但一直在用艺术的方式表达。所以来了之后,就使劲找他的作品遗迹,也想通过他的作品,能够间接了解一下香港。但是很遗憾,来了快一个月了,只找到了一个地方,在旺角洗衣街的一个星巴克里面,感觉只有一些字是真迹,大多数像是后补的,为了让空间饱满、好看。有白色和黑色两种颜色的字,感觉设计和装饰感太强了,那种街头的生猛的味道被精致化,鲜味已荡然无存。

 

段:这次在香港驻地,应该时间不短了,想象中的香港和实际的香港有什么区别,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印象中的香港最早还是港片。

赵:哈哈,对啊,以为这里到处有黑社会,有很多那种湿湿脏脏的很拥挤、很密集的贫民区。但来了之后,感觉这里分明就是一个世界级的大都市,高度文明,自由。生态保护的也特别好,鸟不太怕人,有次我一出门,竟然从山上下来一小群野猪,当地人已经习惯了,说他们经常下来溜达,有时去垃圾桶找吃的,有时还跑到大马路上。我第一次去旺角,很吃惊,竟然有卖唱的,表演杂技和魔术的,行为艺术表演的,算命的,真是什么都有,只要你不影响别人,干什么都行。这里的街头也很有特色,到处是霓虹灯,很高的楼上还有很高的楼,道路很窄,大家都很守交规,所以车开的非常快,我是从北京飞到深圳坐车来的,他们是靠左行驶,司机的位置也和大陆是反的,第一次坐车,有些不适应,跟过山车一样,实在是太快了,这儿的师傅都像开赛车的。感觉这里像是国外,他们本地人称大陆为中国,有些人对内地过来的不是太友好,很多老人不会讲普通话,小孩子又英语特别好。虽然很发达,但感觉这里的人过的并不太幸福,不像在巴黎,大家有钱没钱,都很悠哉很幸福的样子。

 

段:香港这次驻地的艺术项目大概介绍下,最后的作品是关于什么问题的?

赵:这次活动是艺美公益基金会筹办的,项目叫“艺美东亚当代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国内外一共选了八个人,我是青年艺术100推荐并有幸入选的,也是里面年龄最小的。每个艺术家以月为单位在这里驻留,主办方提供300平米的工作室以供住宿和创作使用。具体的创作,基金会不做干预,非常自由。

 

段:这些作品肯定有个主主题吧,新的这些创作关于什么内容你想怎么呈现?

赵:我是不太喜欢先有个明确的主题,再根据主题做作品。有点像根据文字,配个图。但既然在香港驻留了,在这里生活两个月,文化背景和生活经验又相似又不同,我想会对我有所改变。以前驻留,想着要把地域性体现出来,要不驻留的意义在哪?现在不这样想了,不用非把整个香港画出来,证明你来过,你是在这里画的。现在不这样想了,我希望更多的是从自己出发,在这做的作品是生长性的,不要没有规划,点状的蹦出几张画而。所以来了这么多天,画了两张比较完整的,还有两张已经开始,正在构图。

 

段:我们一直没有合作过完整的项目,你理想中的展览有没有想过怎么做,你的作品太有时代感了。

赵:我现在是一个特别没有尊严的艺术家,没有作品,还是个穷逼。手上没有作品,没有内容,我想象不出来展览该怎么做。现在正好遇上这个扶持计划,基金会暂时先借给我生活费,先沉淀一年,不参展不卖画,沉下心来,放轻松,把心思全放在作品上。我希望我的作品有时代感,但又不过时。之前作品指向性太明确,当然“完全单向度的指涉”会变得特别有时效性,但是这个历史时期一过去,它的艺术价值是否就消解掉了?如果是一个开放性的作品,没有圈定指涉,作品的解读空间,在每一个历史时期都可以不停的去解读它,每一个现实的时期,都能和它形成互文的映射关系,这是我最近反思的。还有作品语言,我现在意识到,还可以做的更纯粹,扔有很大的拓展空间,放大本能的那部分,把外来侵入的东西慢慢扔掉。

 

段:我觉得我很开心的事我身边的艺术家都是很真实的状态,大多如此吧,这是我幸运的地方,你的作品是谈过去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在说你的作品不是一种单纯的怀旧,其实是青春经验和这个时代这代人的共同记忆,其实这样的共同记忆作品不多,说简单了就是没有历史感,你之前的作品乃至于现在一直关于过往经验,你的作品所涉及到的公共记忆为什么让你这么迷恋,而且你的作品其实没有拒绝叙事,大作品有点像是《清明上河图》这种呈现,我觉得多年后看起来还是有社会风俗画的意味,我想问的是两点。首先你的作品一以贯之的所谓向后看还有总结群体生活经验是希望有什么结果或者呈现什么问题,第二,你会不会介意别人去谈你的作品冠以没有当代艺术所谓的观念?

赵:我不知道当代艺术是什么,在巴塞尔很多作品我也看不太懂。一开始,向后看,用类似叙旧唠家常的方式,降低观众进入作品的门槛,将入口做大。然后用幽默、不正经的语言讲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很多出口,有的人停留在趣味性,甚至猎奇;’有的人停留在引起小时候的记忆,在画里找到了自己,认为他们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也有的人,没见过这件怀旧的外衣,但是里面的事情和他现在很像......他们说我的画是怀旧是小清新,说我的画太政治,说我的画跟阶层有关。都行吧,有的看高兴了,有的看明白了,我只能尽可能的将出口做大,观众停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就像我听单田芳评述,一个老人,说起话来特别像自己的爷爷,虽然他不是河南人,能模仿各种身份年龄段的人说话,讲了一个以前的历史故事,但又有自己的观点在里面,有时一边做事情一边听,听着很有趣,太生动 了,哈哈。有时闲下来仔细听,感觉又学到的很多东西,虽然和我现在的生活无关。

 

段:这次花双关于未来,你想象的2046年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

赵:北京雾霾好了,哈哈。贫富差距越来越大,阶层等级分明,人情味越来越淡,人们越来越怀旧。

 

段:你那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赵:娶两个老婆,计划生育越多越好,新科技让我父母长寿了,我有个孩子同性结婚了,我的颈椎和腰间盘突出很严重了,还好科技发展很快,帮我治好了。新发明的篮球鞋,让我一个老头穿上也能扣篮了,纸币已经成古董,通讯不再用一个物来传递,各国之间没有了签证限制,中国成了大哥,我也不用怕语言不好,就算有些偏远地方科技跟不上,翻译工具已经人性化模仿对方语气开玩笑交流了。

 

段:娶两个老婆,哈哈哈,为什么不是两个男人娶一个老婆,还有为什么不娶七八个,哈哈哈哈哈,太开心了你。

赵:哈哈哈,科技已经到了,八十岁还能生孩子。这些年战争太厉害,尤其是第五次世界大战,人类数量减少很多。人也越来越怕麻烦,不愿恋爱结婚,全球人类繁衍协会鼓励我这样人性突出很色,不喜欢科技只喜欢传统实物的人。

 

段:真好奇你那时候还画画吗?会画点啥,人工智能都可以帮你画画了。

赵:我也不知道在画啥,我的作品太当代,没活到那会的当下,不知道作品会是什么样子,我想作品呈现上会随着科技的发展,改变不小。但那个年代,手工越来越重要,好多事情已被人工智能替代,艺术成为最热门的行业,艺术家的社会地位很高。

 

段:如果可以借助一个著名艺术家,艺术史里的,你希望以哪个艺术家作为自己努力的标杆?

赵:余友涵。

 

段:这样我就对你的未来描绘更清晰了。换一个,你看快手和抖音之类吗?你怎么看这种无法避开的文化现象?

赵:看过抖音,然后就删了,看的时候很开心,好玩,特别满足猎奇的心里。看完之后啥也不记得,很失落,看视频的那段时间去哪了?那会开心的记忆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家可能太寂寞太空虚了,现在人与人的关系越来越远,尤其在城市的年轻人,太寂寞,这种现象就像伟哥。相信2046这样的文化会是主流。

 

段:你老了会什么什么样的老头子?

赵:哈哈哈,时尚骚老头!